薛金升團長提起雜技團的未來信心滿滿。田雪緋 攝
黑龍江省雜技團團長薛金升的記憶力是超強的，問起有關(guān)這些年黑龍江省雜技團的那些事，他的記憶能具體到某月某日，甚至是上午幾點或下午幾點。比如2012年7月 13日他第一次到黑龍江省雜技團上任，正好是個星期五，隔了個周末，16日第一次上班；2012年11月16日下午5點，與哈爾濱冰雪大世界相關(guān)負責人約定，再最后審查一下他們的節(jié)目，看看雜技團排練了僅143天的冰上雜技是否有可能在冰雪大世界演出；2016年5月3日雜技團出發(fā)到美國玲玲馬戲團駐場演出2017年5月23日返回中國等等。
標準的山東大漢形象，祖輩闖關(guān)東來到黑龍江，黑紅的臉膛，語速快，嗓音略帶沙啞。他是記者最喜歡的那類采訪對象，說話條理清晰，“全在點兒上”，內(nèi)容整理好了，幾乎就可以原樣發(fā)表。搞了多年的采訪，我發(fā)現(xiàn)通常時候遇到這樣條理清晰的男士，他們的情感是很少外露的，但是薛金升顯然是個特例。在4月一個多雨的天氣里，他面對記者講起和雜技團的員工們一起奮斗的歷史，表現(xiàn)出的是鐵漢柔情，直率感人。
薛金升當過教師，當過政府官員。2012年，在49歲的年齡，他從哈爾濱市文化局產(chǎn)業(yè)處處長任上，辭去公務員，被委以黑龍江省雜技團團長的重任。薛金升坦言，有一段時間，他是相當后悔來到這個無演員，無設備，無觀眾，卻恰恰還要經(jīng)歷轉(zhuǎn)企改制，自謀生路的“三無”院團的。當時簽字放棄公務員的豪情，變成了看到這個院團里所有演員第一次“露兩手”之后的焦慮。不到20個能上臺的“合格”演員，僅能拿出兩三個勉強說得過去的節(jié)目。而演員們此前一直端著事業(yè)單位的飯碗，活得卻相當沒有尊嚴，沒有舞臺和觀眾，為了生計有時去跑夜總會演出，一晚下來僅有幾十元的收入。
10歲的吳博雅在教練的指導下在練習基本功。田雪緋 攝
發(fā)展黑龍江省雜技團事業(yè)，讓每個員工活得有尊嚴，帶他們闖出新天地：降低員工的生活成本，排練新的節(jié)目，闖市場增加收入。整理好思路后薛金升覺得，牌子有，什么都能有，當務之急是，大家一起增加信心。
彼時黑龍江的旅游開始加速發(fā)展，經(jīng)過調(diào)研分析，他決定利用好這個時機和優(yōu)勢，從2012年8月13日那天全團開始進行半個月的冰上集訓，結(jié)合黑龍江的冰雪特色，編排出具有特色的冰上雜技節(jié)目。
當時留在團里的老中青三代演員，基本從來沒滑過冰，要從頭學起，不僅要滑，還要做高難度動作，還要踩高蹺冰刀滑，完成各種空中翻滾動作，還要立于冰面疊羅漢……摸爬滾打，艱苦練習，無數(shù)傷痛之后，薛團長說，練習兩個多月后，冰雪大世界負責人第一次來看節(jié)目的時候仍然“啥也不是”，演員們跟頭摔得噼嚦叭啦，摔得人家直搖頭。憑著多年在文化界的這張臉，人家再給他一次機會，時間定在2012年11月16日?？嗑氃倏嗑殻詈蟆敖痪怼钡?0分鐘終于感動了冰雪大世界負責人。說到這里薛團長語帶哽咽，“他們不容易，真的不容易，聽說人家同意他們駐場演出，集體哭成一團?！?2月24日下午5點半的首次試演，薛團長躲在辦公室里，緊張得沒敢去現(xiàn)場看。直到有人給他打電話，讓他聽到觀眾的掌聲，他才終于跑到現(xiàn)場。
冰秀登上春晚。
到2月25日一個冬季演出季，他們?nèi)〉昧艘庀氩坏降某晒?，收到了近百萬演出費，賺到了薛金升履新后的第一桶金。員工們感覺到了希望，也嘗到了按勞分配的甜頭，過去懶散慣了的人開始努力練功，全國的演藝團體幾乎少有常年從早六到晚八練功的，但是黑龍江省雜技團的演員們不僅堅持早晚功，還會“加碼兒”偷偷練功。
今年10歲的吳博雅，來黑龍江省雜技團已經(jīng)五年了，她說了一下她每天的作息時間表：早上6點起床，6：15-7：30早課，8：30-11：30上午課，1：00-5：00下午課，5：30-7：00文化課，7：00-8：00晚課。還有倆姐姐的她在五歲的時候由于家里沒人照管，媽媽就把她送到雜技團，想讓她學個一技之長。剛開始，她覺得苦，后來練出了感情，越來越有成就感，借著良好的生活環(huán)境，一年200多場演出，讓年方10歲的她就對未來充滿信心。
已經(jīng)40多歲的蒲寅路沒有和其他同齡的演員們一起退居二線，在雜技團的練功房里，他正在排練高難度的單手倒立和托舉。他說他喜歡雜技這項藝術(shù)，即使是在雜技處在低谷那些年也沒忍心離開，如今雜技團開始走上新起點，他更是不舍得退下去。如今，他的父母都快七十歲了，做為老一輩兒雜技人又被返聘回來指導新生，而他自己的孩子才4歲，也有可能隨著家族的腳步繼續(xù)練下去。
就這樣，從零開始，黑龍江雜技團推出冰上雜技舞蹈秀《驚美圖》、冰上雜技劇《驚美圖》、《冰秀?驚美圖Ⅱ》、冰雪實景演出《林海雪原》、冰上雜技互動秀《暢爽冰嬉》、大型室外冰秀《冰雪炫舞》等精品劇目。他們注冊了“冰秀”14大類23項235種的商標，2016年“冰秀”在全國第十三屆冬季運動會開幕式驚艷亮相，2017年“冰秀”登上央視春晚；“冰秀”開始跨出國門，到阿聯(lián)酋、美國、日本、葡萄牙巡演；有國內(nèi)的院團不斷前來取經(jīng)，也開始排演冰上雜技。
面對紛至沓來的業(yè)內(nèi)同行，薛金升表示：“我們毫無保留地分享所有經(jīng)驗，歡迎大家一起做大這個項目，而我們有信心這始終是代表最高水平的。”
從無到有，冰秀即將秀到一帶一路。
事業(yè)發(fā)展之外，他不忘提及“奔小康”這個全民目標，從當初的不到20人上班，到越來越多的人慕名前來成為雜技團的學員，如今每天400人次在食堂吃飯，薛金升給這個大家族的成員們先定個小目標，一年買車，三年買房！
這個目標顯然不是在畫餅充饑而是穩(wěn)步實現(xiàn)。20歲的史云鵬說，和同齡人相比，他相當滿意。這個出生在佳木斯的小伙子從小就喜歡武術(shù)，8歲就開始練，偶然的機會，他看到了雜技演出；13歲半那年，他不顧家人反對來到黑龍江省雜技團。他說，這些年他去過好多的國家，比同齡人見過更多的世面，成千上萬人觀看演出，掌聲不僅讓他成就感滿滿，而且收入多多。若按績效分配的獎勵機制，一個演出季下來，兩萬左右的獎金是很正常的。
把作品再變成產(chǎn)品，“冰秀”品牌影響力與日俱增，商演合作項目不斷；通過與中國對外演出集團、萬達集團、哈爾濱冰雪大世界、中國雪鄉(xiāng)等著名企業(yè)及旅游勝地的戰(zhàn)略合作，極大地拓展了市場空間。
當初為了一百萬演出費感動得全團流淚，如今忙碌得有時會拒絕幾百萬的訂單，2018年他們更是推掉了所有的演出，開始“創(chuàng)新年”。因為3月末經(jīng)文化部專家評審、公示，該團“冰上雜技一帶一路巡演”，成功入選2018年文化部“一帶一路”文化貿(mào)易與投資重點項目，這是全國雜技院團唯一入選單位。為此，他們要進行新一輪的排練，進行劇目的再次創(chuàng)新，并將于2019年開啟又一次長時期的“冰上絲路花雨”世界之旅。
薛團長說，按照弘揚中國精神、體現(xiàn)中國魅力、突出中國元素的編創(chuàng)理念，“冰上雜技一帶一路巡演”將以龍江冰雪文化為依托，以“冰秀”藝術(shù)為載體，完美呈現(xiàn)“驚、險、奇、美”的藝術(shù)特色。通過藝術(shù)化地講好中國故事和龍江故事，謳歌中國夢，進一步樹立黑龍江冰雪文化旅游演藝代表性品牌形象，為國爭光。
而在薛金升與黑龍江省雜技團的未來之路上，當然會是更多的精彩與驚艷……
關(guān)于作者：田雪緋，中國日報黑龍江記者站站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