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那是一個宇航靴的拓片,
那是人類文明史的一個凝聚。
那足跡是諾亞方舟的泊位,
那鞋印交錯著地球的經(jīng)緯度。
阿波羅的火種點燃了月球的黑暗,
遙遠的神話突現(xiàn)在了眼前。
指令長的口音從耳邊傳來,
聲波已擊穿了天庭的穹頂。
你們降落!
降落進群星的期盼中,
降落進億萬雙的瞳孔反射里。
降落至傳說與飛天的壁畫端,
降落在萬年的哭泣與淚骨間。
阿姆斯特朗是荷蘭人嗎?他出生在阿姆斯特丹?
不,他是一世界公民。
這個俄亥俄州的牛仔,這個試航噴汽飛機的毛頭小子,
現(xiàn)承載著哲學(xué)與歷史的重負,眼下將邁出圓周率的循環(huán)。
踏進阿拉斯加雪域,邁入江南水鄉(xiāng),奔跑在高加索草原,
古埃及法老的足跡,兵馬俑破土出的踩踏,
兵馬俑奔向四野,秦皇軍隊的步履遍布青山沃土。
阿姆斯特朗是其中的一員嗎?
阿姆斯特朗是埃及艷后麾下的一戰(zhàn)將,
阿姆斯特朗隨秦始皇去掃滅六國,
阿姆斯特朗來生轉(zhuǎn)世穿上了失去引力的水晶靴。
他跳下去了,他踩到了一個愛情與詩意的星球上,
他蕩上了秋千,他跳躍在了神女起舞的綢布上。
二
我有一雙鞋靴,皂靴青鞋,戰(zhàn)刀馬革上的皮卡。
我的雙腳行走了上千年,我的鞋靴穿破了有一座上,
我跋涉過三山五岳,我尋覓著一個又一個城邦。
步瀛齋的老布鞋托我轉(zhuǎn)遍了北京城,繡花鞋引著新娘揭去了蓋頭,
大兵棕黃色翻毛皮鞋,橡膠底的解放鞋承載著千軍萬馬穿過萬水千山。
我穿過一雙高幫回力,奔跑在籃球場上,
我在耐克和阿迪達斯上炫耀著我的步履生風(fēng),
橫網(wǎng)的與縱理的鞋底踏出了斑駁的印跡。
印到樹蔭下,印到了山崖邊,印到了海灘旁,印到了公路側(cè)。
我奔跑著,行走著,踽踽獨行著。
老虎的爪印,黑熊的掌指在我身邊輾過,
我弓形的腳掌埋在沙堆里,我踩上鴕鳥奔過的草木,奔上了柏油公路。
我在進行馬拉松長跑,我加入了20公里競走,我奪冠的狂喜讓汗水與金靴印滲透到了一起。
奔馳卡車深深的車轍卷起了塵埃,我坐到了車輪上,我進行了汽車拉力賽。
那是一隊裝甲車,那是一輛重型坦克,它們闖過溝壑,沖過防火網(wǎng),它們的履帶轍縱橫交錯。
我駕駛著殲-31戰(zhàn)斗機滑行飛上了藍天,我的機輪在機場跑道摩擦出黑色的火花。
我跳了傘,我墜落到沙漠里,我飄汐到海洋上,我的足印深嵌在小溪邊。
我回到了遠古,我穿上了金履玉衣,我扣上鎧甲穿上蟒靴,揮起長矛擎起盾牌向前沖,
我的陵墓留存了我的足跡,我的史書描述了我的行軍路線。
我和恐龍共生,我與月亮的浪漫共存。
三
多少年,多少幽境都系在那嫦娥的飄帶上。
逝去的時代,作古的先人,又托夢給了我們,
我們把詩意深化了,我們把愛情表白了。
有天文望遠鏡照透了環(huán)形山,有一個個天上的使者描畫出了月宮藍圖。
向上就是飛,向下就是落,萬有引為把我們緊緊束縛在地球上。
火箭讓火成了鯤鵬的翅膀,火箭把人類的足跡拽過了大氣層,
阿波羅是火,阿波羅是太陽,阿波羅把火種撒向人間,
阿波羅把詩情奏響在月宮,他是月神的胞弟,他要為母親復(fù)仇,
火鑄就了文明,火焚毀了愚昧,火照亮了深邃的夜空。
我坐在了火焰之上,我躺在了噴射之巔。
繁星在我身邊降落,我飄行在上下星辰之間,
阿波羅之火點燃了整個宇宙。
這是另一星球的生靈,這是別一世界的問候,
那塊隕石滑落夜空,那顆流星劃破暗夜。
巨蟒的毒液奪去了阿波羅1號上的生命,
它噴出的毒氣阻止了阿波羅13號重返大氣層。
這艱難的飛行,這獻身的代價讓阿波羅發(fā)了怒,
它抽出金箭射死橫天的巨蟒,迎來了阿姆斯特朗的穿越。
我是阿波羅11號,我跨出了一小步,這是人類的一大步。
我回首望去,那是過去,那是永遠的未來。
展望廣寒宮,嫦娥四號,嫦娥五號,嫦娥十一號,
中國人也將登上去。
阿姆斯特朗先驅(qū)的足跡已深深印在人類的腦海中。